小蝎

“巴黎那晚,我哭了整整一夜。”

寒风凌冽带走脸颊上最后一丝温度。泪水它偏从眼中生,在脸上灭。它经过颧骨时还那样大,跨过颌骨就不见了。它并不是了无痕迹,它留了两道泪痕证明它曾经存在过。它似在结冰,刺骨的痛。飞雪飘落,风衣蓝的更深。寒冷末过鞋面带走知觉,抚摸小腿带来抽搐。身体一沉跪在雪里,不软还有些凉。身旁的雪贪婪的吸取温度,湿漉漉地附着在腿上,风一刮便是无尽的寒意。

肩头已有零星的雪花。白晃的路灯衬着白雪让人心升寒意,影子映在墙上拉的很长,很长。窗户紧闭,橘黄色的窗帘遮的严实,屋内透出光亮来,和煦如暖阳。我挣扎着想要接近那光,腿硬的很,我越用力,它越僵硬。我是不信邪的,我与它较劲,拳头砸在腿上的感觉不是痛,是绝望。

我败了,身子不稳失了平衡,雪花得到了战利品,它带着炫耀与我的无助钻进了衣袖。我已经毫无力气,我跪趴在雪地中。手握拳抓住了一团雪,又松开看它飘散。雪吻了唇,舌吻,它融化着进口腔。很难吃,像是冰水中加了沙子。手肘撑地直起身来。

指肚发白,唇发紫。我想喊一声兄长,唇齿打着颤半天听不见声音。泪水是滚烫的,它在涌出的一瞬也屈服与寒冷与它融为一体。全身上下只剩那心还有着温度。我只抬手分开了快冻在一起的五指,触碰到那光的余温。我试图将它拢他过来温暖全身,却偏生不凑巧,我在黑暗里陷得太深,那光是救赎,却也照不进骨子里的黑暗。

肩头的雪愈堆愈厚。手臂无力的垂下,砸在哪里已经无关紧要。就让我放肆这一夜吧,让我宣泄吧!过了今夜,啊,不对,即使今夜也危机四伏险象环生。请原谅我放肆这一夜,也仅这一夜。我不想他拉我出黑暗,是的,我渴望救赎,却不舍将他拉入深渊。为何要如此!不,我要与他并肩,并肩在这暗夜里行走,做他温暖的太阳。我不仅要救赎自己,我还要救赎他,要救这国,要救这家。

我,要与他站在一起!
我要与他,站在一起!
我能与他站在一起了!

他最大的心愿是活在阳光下,却像一个影子在黑暗中徘徊挣扎。影子见光会消失,他不是。我要记住他的名字,他的容貌,他的事迹。这场战争结束,我要一笔一划地,用堂堂正正的字体,清清白白的在纸上、石碑上记录:他明楼是一位抗日者,是一个中国人!不仅如此,我还要在一旁附上注:他是我的兄长,是战友,是亲密的爱人。

“我知道了,我那晚是欣喜于与大哥站在同一阵营。喜极而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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